我的那些「壞」朋友們

國小的時候,有個「壞」朋友,在學校三令五申中午不得外出時,還是帶我溜出去吃米粉羹。米粉羹是一種宜蘭小吃,其實不算什麼山珍海味,但是我頭一次吃出米粉羹那種,在勾芡、烏醋與蒜泥裡蘊含的好味道。

而且,那時候,一碗米粉羹只要五塊錢,我們各吃了兩碗。

國中的時候,有個「壞」朋友,入學一開始把我當成好使喚的小弟,下課就叫我去合作社跑腿。在我某次抓狂起來作勢要跟他幹架後,小霸王「壞」朋友隔天開始再也沒有叫我去跑腿。

然後我們成了,在段考第一天下午,會不知死活地在他家打超任的「壞」朋友。

那時候我們在玩天使之翼五代,他稱讚我球傳得好的時候,我內心真的很高興。

國中的時候,還有個「壞」朋友,不知怎麼的,就真的成了老師與同學眼中那個壞事做盡的壞分子。可是,當我有次聽他喜孜孜地說:「我爸教我,要幹壞事時,讓別人去幹」於是我毫不意外,他在畢業後據說上了地方新聞、然後進了感化院還是監獄。

但是我還記得,國一時,擔任衛生股長的他,在有一次放學打掃時,由於我說我家那邊在辦「建醮」(一種通常會封半條甚至整條路的民間信仰活動),要先趕回去(所以清潔檢查就拜託別太刁…),再晚可能就難行了。他大手一揮,要我快走,然後又說,過不久他家那邊也要建醮,記得去他家,讓他請客。

依然是國中的時候,又有個「壞」朋友,是個常去電玩店「繳學費」的傢伙。知道我要裝病請假回家,就跟我一起蹺掉下午的課,在我家玩紅白機。

那是我頭一次看到,有人的動作電玩神經如此發達,據「壞」朋友說,他之前並沒有玩過這款,呃,忍者龍劍傳三代。知道這款遊戲系列作難度如何讓人唉爹叫娘的,應該會瞭解當我看到「壞」朋友快速閃躲、跳躍、砍殺、投擲飛行道具,好像這遊戲其實是他設計的,會有什麼感覺。

如果有好的環境與際遇,也許他會是臺灣的梅原大吾,或可能至少與小向不分軒輊。

好與壞,如何分?

我一直這麼想,人要變壞,壞到穿筋透骨,得有長期的偏差環境來「養成」,可是,現實偏偏有許多不成家庭的家庭、不是父母的父母、不堪為人師的人師來構成這長期的偏差環境,小孩子沒變壞才是奇蹟,我指的沒變壞,不是那種一路平安升學就業的,而是心態健全、心理健康的。

我有時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心理變態。

之前討論到死刑問題時,我就這麼想,一個人,要真壞到這種人人喊殺、不予茍生的地步,得要身處多久的偏差環境才會養成如此的魔王?

今天討論到校園暴力,我還是會這麼想,一個個才從國小升上來、方脫稚氣的少年少女,怎會說變就變?

我見識不多,以上三個問題,我都沒有答案。但是我只直覺認為,把矛頭指向學校,忽視家庭,以及那個讓家庭功能長期失調的社會體制,是不對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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